尾聲 香港懷舊

 2023年10月12-13日

12日晨在旅舍吃完早餐，拉着簡單的行李搭地鐵空港線去機場飛赴香港，福岡機場地處市中心，對旅客絕對友好，但也許因此而局限了福岡市的發展。列車只到達福岡機場的國內航站樓，須轉搭接駁巴士繞過機場跑道去國際航站樓。登機手續順利，搭乘的香港快運屬於廉價航空，手提箱重量嚴格限制在七公斤，對我們沒有什麼影響。

飛機航程四小時，途中見機艙餐單有香港口味的咖喱魚蛋，想嘗試久違的味道，豈料不收港幣現金，也不想翻找信用卡，不吃也罷，結果鄰座旅客代用手機支付後由我們現金奉還。看來香港服務業與祖國接軌很快，甚至超前，居然拒收法定貨幣，令人頗有微詞。航班抵達大嶼山機場，我們用手中的樂悠卡搭當地居民通勤巴士去酒店，只需2元一程，路上耗時約兩小時，到達富豪東方酒店已經傍晚。此酒店建於1982年，位於舊啟德機場對面，交通方便，當時頗負盛名。號稱四星級酒店除了房間略大，設備陳舊，服務並不達標。房內冰箱不冷連洗臉毛巾都欠奉，checkin時還要收取一千港元按金。房價早在預訂時支付，不明白房內有什麼值得千元的東西？近年遊走各國，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酒店地處九龍城邊緣，放下行李，附近看看順便找個地方晚餐。居港十多年，從未來過九龍城寨，這是個魚龍混雜的三不管地帶。回歸後城寨拆除改建成公園，廢除的原啟德機場跑道，改建成啟德郵輪碼頭，原航站樓及周圍空地正在大興土木造屋起樓。酒店外一長列巴士站形成九龍城巴士轉換站，到處圍欄需要繞道，剛下巴士時有些不知所措。九龍城小巷內很多小店和食肆，以泰國餐廳佔多數。在一家名為“牛元帥粉麵”的小店坐下，點食了餛飩麵和牛三寶河粉，典型的港式口味不錯，盛惠95港元，以香港如今的物價可算便宜。

回酒店途中，一位操半鹹不淡滬語的中年婦人站在店外向我們兜售上海傳統的豆漿粢飯鍋貼，其價格不可理喻，晚間兜售早餐？一笑置之擦身而過。

次日早晨去觀塘等地料理私事。離開香港三十年，距最近一次過境也十多年了，想看看曾經居住過並給自己帶來希望的城市發生什麼變化。酒店門前的巴士站有巴士直達觀塘碼頭，先去那裡的宏利商業中心內政府辦事處領取坐郵輪路過時辦理的證件，再通過高架長廊去地鐵站，在長廊的食肆內用早餐後，搭地鐵去鰂魚涌，這是當年到港後的第一個落腳點。鰂魚涌地鐵站外英皇道街景依然如故，從橫街望出去新建了不少玻璃幕牆的高樓大廈如太古坊和港島東中心等。

太古坊和港島東中心

華蘭路是我們熟悉的小路，路口的惠安苑是我們在香港的第一個家。

華蘭路是一條很熟悉的小路，如今港島東中心已經取代了街邊舊式房屋，路盡頭的海邊是曾經工作過多年的港資火油公司，幾個四十萬加侖的儲油罐所在地如今已經化身鰂魚涌公園。

坐上有軌電車去北角，望窗外惠安苑對面的舊樓街區樣貌未變，如走進海山海景樓另有一番天地。這裡被大陸網民稱為怪獸大樓，聯同福昌樓、益昌樓、益發樓共五座舊樓組成。五座大樓組合起來，形成一個E形樓群，是網紅們攝影打卡熱點。怪獸大廈有約二千多戶居民，地面一層是商舖。

怪獸大樓

怪獸大樓群

坐電車遊香港是旅客的必然行程，外望街景，似乎缺少了什麼東西，後來領悟到沿街的許多茶樓和招牌都不見了。記憶中從鰂魚涌到北角的英皇道不包括橫街至少有五，六家酒樓茶樓，飲茶是香港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今人口結構改變了，生活方式也隨之而變。我們在繼園街下車，“繼園”是舊廣東軍閥陳濟棠大哥陳維周的產業。山路口原來的巴士公司停車塲已經變成港運大樓，沿山路上去陡峭的叉路上面是我們離開香港前居住了十多年的舊居。

港運大樓

繼園街特殊的街景多次出現在午夜夢迴中，沿街很多年代久遠五，六層高沒有電梯的唐樓，除了住客鮮有人走這條路，特別幽靜，典型香港老電影場景。從最初抱着不滿周歲的兒子上下坡道，到和兒子手牽手邊聊邊拾級而上到坡道上的家，也是人生中一段歲月靜好的時光吧 ...... 。如今道路依舊，但是低密度的唐樓被拆卸，建成三，四十層的豪宅，氛圍大不相同。

登山樓梯破爛不堪待修，已被禁止通行。繞U型叉路上去，見我們舊居樓房搭着腳手架正在修繕，破敗的電梯拉門鏽跡斑斑。該五層樓房配備電梯，當年可謂層次不低。原來在住家的窗口可以遙望維港海景及啟德機場跑道上的飛機起降，後來被前方新建的富雅花園等高層建築遮擋了視線。

香港近年被遺忘和失去的東西遠比我們想像中多，繼園山一直吸引不少文人雅士聚居，除張愛玲外，文學家司馬長風、京劇名伶孟小冬等傳奇文人亦足迹處處，絕對是有故事的地方。隨着自媒體的發展，香港年輕人的懷舊風也吹到這裡，紛紛替碩果僅存的舊樓打卡，更像對一個逝去時代的憑弔。

北角英皇道上的新光戲院是粵劇殿堂，外牆廣告顯示正在隆重公演現代粵劇“小平你好”。英皇和小平交相輝映，左右同道，似乎有些違和之感。

坐上巴士經過銅鑼灣避風塘去中環看看，車窗外可以看到高聳的中環中心和國際金融中心。

銅鑼灣避風塘

中環中心和國際金融中心

於康樂大廈下車，對面是皇后像廣場。號稱“皇后像”，但是廣場上現時已經沒有任何英皇室成員的雕塑，僅保留前匯豐銀行大班昃臣爵士 Sir Thomas Jackson 銅像。

康樂大廈和國際金融中心IFC

皇后像廣場和Sir Thomas Jackson 銅像

廣場噴水池依然如故，人們坐在池邊休息。

噴水池邊的舊終審法院，和高聳的地標中地標亨德申 The Henderson。

終審法院和亨德申 The Henderson

舊中銀大樓和匯豐銀行

再坐有軌電車去銅鑼灣，也是我們熟悉的一個地區，街上人潮湧動頗為熱鬧。中午在時代廣場的利苑酒家飲午茶，四碟點心加一壺茶，300港元買單。看收據令人不解，每人還須支付15元座位費，難不成今天的香港還有站着飲茶的場所？

維多利亞公園景觀如舊，女皇銅像依然端坐在銅鑼灣道入口處的石基之上。近年特區當局某些官員對這些英國皇室遺老的痕跡和濃厚殖民意味的地名頗有微詞，一國兩制之下，究竟應如何處置意見紛紜，某些被中央認為的“忠誠廢物”不知有何感想？

維多利亞公園

最後去馬蹄U型的加路連山道走一圈，三十年前天天在這裡工作進出，曾經是鬧中取靜的清幽之地，昔日小巧的舊式洋樓已經渺無蹤影，代之以高樓大廈和鬧市的喧囂，頗有感慨。

香港大球場

銅鑼灣店鋪密集，到處人頭湧動，建築物密度遠高於昔日，空間被擠壓，令人感覺壓抑，回酒店去吧。早上向酒店櫃台投訴沒有洗臉毛巾，想不到傍晚回來依然如舊，懶得枉費脣舌，反正明天一早會離開，不再回頭了。兩次進出香港感慨頗深，這家酒店的興衰就是城市的縮影。卓越的服務業乃香港榮獲國際金融中心美名的重要因素，而今蛻變至此，難怪內地網民嘲諷香港已經是國際金融中心“遺址”了。用早逝的香港歌星梅艷芳“似水流年”歌詞來抒發心跡吧 ...... 。

晚上在九龍城小有名氣的創發潮州飯店打包滷水鵝片等，再買了啤酒飲料，利用比較寬敞的酒店房間用餐，結束這次西日本郵輪之旅。

14日打道回府，此行歷時差不多四星期，有點想家了。很奇怪，前幾次旅行幾乎沒有這種感覺，也許年事漸高，體力不如以往，加上對相對安逸之家的依戀吧 ...... 。輾轉搭機場快線地鐵到赤鱲角機場，省不了多少時間，即使使用樂遊卡也很貴。實際上搭普通地鐵到東涌後再轉搭巴士，性價比更高。在機場餐廳吃了早午餐，一碗餛飩麵要價69港元，味道可以。想當年帶兒子在銅鑼灣常吃僅3.5港元，差距何等巨大。此程搭新航子公司酷航Scoot返新加坡，行李箱連手袋一起過磅，不能超過10公斤。歷時四小時的航程，返回國人引以為傲的樟宜機場，順利結束旅程，期盼下一次的旅行 ...... 。